南酌

前文~https://inchofash.lofter.com/post/1df04f6c_bb188dd

 

*这篇写的有点不顺畅，可能会随着剧情推进慢慢修改一点文风，毕竟长篇不比小短篇……

*如果我捡起来修的话剧情也会改 不过那大概是等我写完全文以后了……

*所以说我到底为什么要开长篇啊摔 有建议一定要提！！

 

3.4

刘小别说得一点不错，他的这位死党的的确确是个不运动的宅男。第二天正午的日头火辣辣地照下来，袁柏清只觉得眼前的红绿色块都晃成了白花花的一片，黑色从大脑深处冒开来，闷着胸口挡着视线，一阵阵如同闪电般扎着本就不清醒的神智。眼睛用力闭紧又睁开，再次接收到光线的时候视线里已经换成了白光泛滥的天空。

刘小别把他背回宿舍的时候，步伐快得像在飘。绞了几把冷毛巾，又灌下去一杯糖水，午休快结束的时候他才悠悠睁开眼睛。

“……啊，我又晕了？”刚醒的男孩子腻着声音，眼皮慢慢地眨动。

“嗯。接下来别再去了。”刘小别的声音混在空调的吐气声里，有些远，又有些冷。

“不要啦……一个人呆在宿舍很无聊。”袁柏清翻了个身嘟哝。学校统一配的迷彩服有些大，领口扣子一松就露出形状好看的锁骨，皮肤在经深蓝色窗帘滤了的阳光下依旧白得惨而夺眼。

“你别多折腾了！”刘小别跳起来，摁下挣扎着想要起身的男生。肩膀很瘦，耸起的硬骨硌在手心里，刘小别皱了眉。

“好好休息，晚上给你带饭团回来。”

“啊啊啊好好好！要孜然烤鸡的！”食物的诱惑无限大，袁柏清弯弯眼睛，咝溜蹭进被子里乖乖卷好。手指扯着被子拉过半张脸，只剩下柔软的眼睫眨动。

 

脱下大裤衩换迷彩裤的时候刘小别就注意到乔一帆欲言又止的神色，恍然发觉自己方才和袁柏清的一番对话，他可是都听了去的。对于乔一帆，他的第一印象真是好得不得了，乖顺温柔又安静，戒备和提防不知不觉就卸了个干净，接近和了解的愿望却是愈发强烈。对于被他听了去这件事，刘小别一点都没有介意，反倒是很乐意和他提……况且刚才倒冷水绞毛巾的时候人家也没少帮忙。

“袁柏清他……低血糖，还有点贫血，”一同走去教室的路上，刘小别忽然开口，“遗传的，没办法。”

“啊……”毫无铺垫的耿直解释，乔一帆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口只吐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所以一旦剧烈运动，或者像今天这样晒多了太阳，就会眼前发黑然后晕倒，”刘小别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挺平静，“本来叫他不要来了的，非要说自己可以……唉。”

“他应该……是不想被特别照顾吧？”高英杰沉默了许久，斟酌着接过话来。

“是啊，”刘小别笑笑，“别看他平时活泼闹腾大大咧咧，心气和骄傲都是高得很。”

 

晚些的时候训练提前结束，夕阳通红了半边天，犹犹豫豫不肯坠下。刘小别钻了个空子溜出校门，回来的时候裤袋里鼓鼓囊囊捂了两个加热了的饭团，热气透过薄薄的布料，蒸出一身的汗。

“怎么搞的……”刘小别拧上教室的门把，出人意料地锁得死紧。感觉到背上的汗正顺着脊骨淌下，眉间更舔燥意，于是不管不顾地和门把卯上了劲。狠命摁下却徒劳无功的时候，刘小别愣是完全忘记了是里边的人锁了门这种显而易见的原因。

“这位同学，”门把被轻轻扭开，用力过猛的刘小别险些跌进教室，一抬头却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眼，“你迟到了三分钟零四十八秒。”

黑色的手表盘在腕上，漆白的罗马数字隐没在反光里，看不真切，只见秒针悄无声息地划出角度。

刘小别愣。

3分……48秒？！三分钟就是三分钟，四分钟就是四分钟，三分四十八秒……这教官究竟是怎么想的？况且老师不应该都喜欢夸张成五分钟吗——好像多说一分钟愧疚感就真的会强一些似的。

心下腹诽着，嘴上倒已经痛快地认了错:“对不起，我刚刚拉肚子了，下次一定注意。”

张新杰点点头算是接受，侧过身子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真是好说话啊……刘小别窃喜，伸手摸进口袋。快走到座位上了才灵光一现，自己手上都不带水珠的，哪来的什么上厕所……根本就是教官有心放自己一马罢了。

眼睛一抬却发现自己旁边的空座位已经被占据——碎刘海亮眼睛，军绿色衬着雪白的小臂，倒是格外显眼。

袁柏清。

“你来干嘛？”刘小别瞪他。

“来练军歌呀，”袁柏清眨眨眼，几分灵巧和狡黠，“还有，来吃饭团啊，饿好久了。”

 

3.5

夏天的时光总是炽烈又漫长。细软的晨风和间或的鸟鸣一起灌进耳朵里的时候，往往已是天光大亮，晨曦铺了满地的金色。宿舍的白炽灯含着一片电子音蹭蹭亮起，白亮的光不管怎么努力闭紧眼都会无孔不入地渗进视线，一下下击打着仍旧混沌的意识，紧抓着仅剩不多的理智释不松手。窗帘一撩透进光线，那点咋咋呼呼的白光就弱了下去——实在是因为夏日的晨光太过明亮惹眼，大摇大摆着喧宾夺主也不会有人怪罪分毫。

“嘿，起床了。”眼睛一大一小的宿管摸进宿舍，好脾气地蹲到高英杰旁边，细声细语地催着。

然而他的好脾气只是假象——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要是到了出楼时间还磨磨蹭蹭，那面色一正，大小眼严肃地瞪过来，浑然天成的威慑力也不是盖的。

乔一帆正对着镜子刷牙，满嘴的白泡沫。他几乎闭着眼都能想象高英杰此刻的模样——应该是脑袋蜷在被子里，头发胡乱地翘起，或是温驯地贴在米色枕巾上。被子一定是盖过半张脸的，光线在瓷白的皮肤上会晃出不明显的高光。睫毛密而长，灯光若是斜着切下，浅浅的阴影能盖到苹果肌。高英杰即使接受了“已经清醒过来”这个事实以后也未必会睁眼，只有眼睫会轻轻地颤，仿若振翅欲飞的美丽生灵。

实在是因为，这张睡脸他已经见过太多次，轮廓和细节都已经完完整整地深入了记忆，不骄不躁地占据着一小块地方，每每掐着恰到好处的时机，跃上心头摇曳晃荡。

绞干毛巾回来的时候，透过湿了的额发笼起的蒙蒙水汽，高英杰果然是那副样子。袁柏清坐在床上闭着眼神志不清地穿衣服，手指磕磕绊绊地摸索，扣子似乎还扣错了一格。刘小别已经换好了运动鞋，和昨天不一样的暗绿色，说不出的简洁好看，可一配上丑不拉几的迷彩就登时显得不伦不类。一只白色耳机还塞在耳朵里，乔一帆不禁怀疑他昨晚根本没扯下耳塞睡觉。

“一帆……”高英杰总算是醒了，迷离着眼神和声线唤他，“帮我拿下柜子里那双白色运动鞋好吗？”

运动鞋？怎么今天大家都换了鞋……

乔一帆懵懵懂懂地去开好友的柜子，手指提起鞋跟时猛地醒悟。

哦……今天拉练。

所谓拉练，就是跟着队伍走去五公里以外的小山，爬上去折回来，再走回学校。听教官宣布这个任务的时候乔一帆就觉得头大，和高英杰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齐齐地沉默了。两个人都是宅男体质，细胳膊细腿软白皮肤，小时候中暑晕倒什么的尴尬事都占了个遍。

乔一帆探出阳台，只见红日徐徐，蓝空湛湛，天气晴朗得不像话。

于是他就有些害怕。虽说有随队的车跟着……但要是半路晕倒被拖上车拉回来，那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听过千百遍的运动员进行曲不合时宜地从广播里响起来，耳熟能详的曲调即使在无意识的沉梦里也能跟上清晰的伴奏，毫无瑕疵地吟弄出来。乔一帆皱了眉，心脏在早已听腻了的鼓点下更显躁动和烦闷。

搞什么——搞什么拉练啊。抱怨从某个细枝末节的角落里滋生又壮大，聒噪地挤进了情绪里，攀着罅隙掌着缝，一丝丝风也透不进。

“一帆，”高英杰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发什么呆呢？”

男生的声音平淡无澜，清朗里还残留着些许慵懒的睡意。一只细白的手臂从视线里斜切进来，漂亮的手指和骨节折成好看的弧度，拉开紧阖着的窗。

乔一帆嗅到他身上的气息，毫无预兆地喷薄而来，无比熟稔和清明。是他一直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沐浴露，带点草药的成分，被松软的被子捂了一夜而蒸腾得更加沉静柔和，像是雨后青草地的辛香。

夏日的晨风吹得狷狂，凉意透了进来。

 

3.6

“真的，我第一次感觉绿豆汤这么好喝，”袁柏清瘫坐在食堂的椅子上，岔开腿坐得毫无形象。一口气灌下三碗绿豆汤，把三个不锈钢碗弄得叮当作响，“虽然没糯米没薄荷也没有冬瓜糖。”

刚刚结束的拉练简直惨不忍睹，明晃晃的大太阳一照，本来青蓝色的天都被晃成了刺目的白，包里的半瓶矿泉水喝进口里都是热的，然后在下一秒就变成汗水蒸腾出皮肤，闷在密不透风的迷彩服里。鼻腔里灌进柏油马路的暑土气，汗水黏腻着蒸发不去，整个人好像都要溺死在热度里面。头发和皮肤好像都在滋滋作响，视线一花就有快要飞天的错觉。

袁柏清撑到下山没多久就软了膝盖，面色红得不像话，嘴里却还咕噜咕噜说着我不要上车我不要上车。刘小别紧着眉头拖了他半路终于也是坚持不住，在一片绿荫下喘息的时候落下了大部队。乔一帆和高英杰虽然累得半死，见情况不好也还是拖拖踏踏地摸回来，和刘小别拉扯着神智都快不清楚的袁柏清赶着队伍的末端进了校门。把他伺候到寝室床上的时候几个人快要累到窒息，只觉得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其实……刚才为什么不把袁柏清拉上车呢？那种情况下还去坚持……恐怕不太好吧……”稍微恢复点力气后，乔一帆微弱着声问道。

空调的风扇不遗余力地吐着冷气，寝室里一片安静。乔一帆声音小，却也被衬得格外清晰。

刘小别却像没听见似的，隔了许久才回答。

“如果这家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车上，恐怕又要上蹿下跳闹不开心了吧。”

 

“其实……只是甜的冰水而已吧，”高英杰皱着眉头，举着筷子去捞碗底那少得可怜的几颗绿豆，小声嘟哝，“还没加多少糖。”

“给我们喝绿豆汤就不错了……”已经在微草初中部呆了三年的刘小别无奈，“学校平时黑暗料理多着呢。”

“啊？”高英杰大失所望，筷子“叮”得砸在碗沿。

“比如青椒陷的包子……还有扔了整颗整颗茶叶蛋的白菜汤……”袁柏清生无可恋地往后倒去，细细的凳子脚滑过本就湿漉的黄色瓷砖地，重心不稳哗啦倒下。刘小别眼明手快地扯住他手腕，袁柏清反手掐住，终于还是稳住了身躯。

橙色的塑料椅子哐当倒下，椅背突兀地震出一道裂痕。

袁柏清看着那条丑陋蜿蜒着的裂缝，张了张口，心下一阵无语:“微草虽然厉害……但是食堂真的……除了那些黑暗料理……还有随时会炸裂的凳子……”

“……”

高英杰心累，高英杰表示他什么也不想说。

翻出手机划拉到空间，正看见在蓝雨做义工的黄少天长篇大论的说说，“啊啊啊啊蓝雨太贴心了还给吃冰淇淋……”配图两罐和路雪，草莓味和香草味并排靠得紧密，喻文州修长漂亮的手指捏着小勺入了镜。

“……”

高英杰更难过了，撇着嘴狠狠按下锁屏键，脑子里不可控制地冒出冰淇淋，冰淇淋，还有冰淇淋。

啊……抹茶。比利时巧克力。仲夏野莓曲奇香奶。还有……还有夏威夷果仁……

思绪被甜味缠绕着，味蕾不安分地躁动。高英杰眼睛里亮亮的都是期待，嘴角却用力地向下撇着，不甘又委屈。

乔一帆忍不住笑出声音:“你还真指望着……会有冰淇淋啊。”

 

 

 

 

TBC...

 

 

 

(完蛋了，写完这章就感觉自己已经被掰成了刘袁……啊啊啊啊日啊这不是我！我怎么可以这么不坚定！摔！)

不行！我要坚定！！(握拳)不能白费了我想到的那么多刘卢剧场……

还有，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在宿舍半夜码字的时候写什么冰淇淋，我真傻，真的，我现在快死了，和小高差不多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