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酌

【喻黄】以何致你(4)

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前文:https://inchofash.lofter.com/post/1df04f6c_c2e480c


 

大学学院人际关系复杂麻烦,虽说比不过社会的尔虞我诈,而精英荟萃的世界名校竞争也已激烈得足以令人步步小心,时时谨慎,若是稀里糊涂过个几天说不定就被别人抢了机会占了位置。如果不想惹上麻烦全身而退,那更需要出类拔萃的识人慧眼以及口舌功夫。在各个小圈子边缘如鱼得水的喻文州自诩识人准确,此番却是看不懂总围着自己蹦跶的黄少天。

小孩子眼睛明亮,只要喻文州出现在他视线里,那眼珠子总是滴溜溜追着他跑。少年的眼神直白又炽烈,像是一潭净水,那里边是不是有纠缠不清的水藻,是不是有色彩剔透的卵石,都一目了然。喻文州自然懂他的尊崇,也就愈发不明白,那明晃晃追着自己的光亮,究竟是单纯的憧憬,还是真的藏了他所说的喜欢。

说起来——黄少天会有害羞这种情绪吗?喻文州并不清楚。

他曾经在许多人身上看到过相似的目光,那些眼神年轻又漂亮,大胆的或是含蓄的,却无一不是带了些怯意——所有人都会考虑若是被拒绝该何去何从。

可黄少天没有。喻文州即使盯了他的眼眸也丝毫挖掘不出半分羞怯的情绪。喜欢就是喜欢,男生总是一口咬定,连怀疑或者质询的机会都不曾给他留下。

 

万圣节的时候黄少天一大早便给他送来一管柠檬色的糖果,小卡片上用流畅好看的圆体字写着“Happy Halloween”,反面是絮絮叨叨一大堆话加上各种小表情。

字写得密密麻麻,喻文州看得头疼,少年恣意张扬的笑容倒是不可遏制地跳出脑海。

晚上的时候他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班上孩子送来的糖和卡片。喻文州一张张翻过去,每一张上都写了喜欢。

他不禁眯起眼睛,又细细读了一遍黄少天的字条。“给超级喜欢的喻老师”,字体写的像要飞起来,内容却与其他人如出一辙。

 

啊啊——原来他说的喜欢,只是这个意思啊……

若真是如自己想的那般,倒也未尝不可。喻文州小心地收起礼物,微微后仰着把脑袋搁上椅背。他自知心底总有些冷淡颓然的东西,在精神独来独往的这些年月里愈发膨胀,一点点侵蚀着这具不那么年轻了的身体。他偶尔会在深夜醒来,看着无声的黑夜水一样地漫,那些负能在一片黑暗里更是愈演愈烈。喻文州虽然从没清晰过要去改变的念头,潜意识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有一腔热血来点亮心里依稀微弱跳动着的光团。

黄少天便像是这样的存在,喻文州不得不承认自己已被他身上凛冽的少年意气渐渐吸引。

而现在明确了小孩子对于他只是单纯的尊崇后,喻文州心里反而不自在起来。也许在黄少天看来,自己只是个相貌不错,又性格平和的年轻老师罢了。看惯了各种主任吊着的三角眼,这样好相处的老师确实更讨人喜欢。

这处境真是微妙。喻文州觉得若是被年级主任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大概会直接一纸诏书下来让自己卷了铺盖走人。

毕竟在多数人眼里,像这样有悖常识的事……能够被接受,就已经是最大的宽慰。

 

“喻老师?”男生压低了的嗓门忽然转进了耳廓,喻文州猛得睁眼,黄少天瞪大了的眼和一头绒绒的蓬发倒着出现在视线里。他的长睫忽闪,在喻文州猛然一惊的眼神里无辜地眨动眼皮。

喻文州:“……”

“……老师你这样睡小心折了脖子,”男生绕了个圈转回来,似乎也觉察到自己出现的时机不合,小声地嘟哝一句就要找借口离开。
“……等等。”喻文州直起身子喊住他,“什么事?”

“也没——没什么事,”黄少天挠挠头发,“郑轩他们还在等我吃饭老师我先走了!”

黄少天急急跑走,匆匆忙忙留在喻文州视线里的只剩下门框边的一小截衣角。绀蓝色的校服外套,齐整而熨直。

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跑走。喻文州不禁失笑,这个总是让他惊奇的孩子,似乎只要小小地出现一下,自己的情绪就会稍稍转好呢。

或许真的是自己对他的想法太过惊为天人吧……若是说出来要被质疑排挤,那就算它是好了。

可是那般年轻耀眼的光亮,只是静静站着,或者微笑,就能无声地夺了目光。那几乎是能让整颗心脏都为之蓬勃感动的存在,又有谁不想去触碰呢……

 

 

 

其实学校里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杂七杂八的社团招新以及学生会竞选忙碌完之后,生活节奏就逐渐冷下来,像被冲泡了多次的茶叶,渐渐地再涮不出新鲜的味道。日长逐渐变短,待到桂花都落尽之时,秋日青蓝的天空似乎都随着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冷发硬。某天早上喻文州在难受极了的鼻塞里郁闷地醒来,万分不情愿地给自己卷了条巨大的围脖,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臃肿。

喻文州怕冷,这小问题大概是天生的,稍稍不注意就会在冬天哑了喉咙堵了鼻子。他瓮声瓮气地讲完了半天的课后只觉得头晕,午休时候斜靠在椅子上把薄毯卷过鼻子睡了一觉,重新睁开眼时才发现桌子上放了足足一打的雷允上润喉片。墨蓝色的马克笔在黄色的便签条上写着龙飞凤舞的潇洒字体,“感冒的人要好好睡觉呀!”配上眉毛下撇的颜文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黄少天之手。

刘海有点痒眼睛,喻文州不情愿地从毯子里探出一只手拨开它们,瞪着一打的润喉片微微发愣。捻起一颗扔进嘴里,直冲脑门的酸爽之气顿时把人激得清醒过来。

咽下喉咙的时候口腔里一片被清洗过了的舒服,喻文州闭了眼,心里生出些细碎的感激来。思虑再三,晚自习之前他不动声色地塞给黄少天一份巴弟鸡排。

小男生受宠若惊,本就明亮的大圆眼睛散发着无比饥渴而难以置信的目光:“老师……你你你要给我吗?!”

“是啊,”喻文州平静地递过去,“谢谢少天的润喉片。”

“我……啊啊啊,不用谢!”黄少天慌忙接过来往宽大的校服里一塞,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嘴巴依旧不空,“喻老师你真是太善解人意鸡排在学校里简直是天堂美食啊……这份雪中送炭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铭记于心下一次一定给老师带更多的润喉片……”

“……呃,更多的润喉片什么的,真的不需要了……”喻文州看着他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动作,终于忍俊不禁,“赶紧吃了吧……要是被发现了可别供出我啊。”

第二天喻文州听说,黄少天和舍友几个人分着吃了以后,因为郑轩懒得跑过一条走廊去扔垃圾,便把包装袋就近扔在了厕所,年级主任耸着眉毛愣是查了一个上午都没搞清着鸡排是怎么带进来的。

秃头主任沉默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喻文州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做教案,心里早就笑翻了天。

 

寒假来临的时候黄少天曾经跑来找过喻文州,打着“探讨学术问题”的旗号非要来拜年。大年初八的晚上喻文州坐车回到他的小公寓,半日的奔波足够使人疲倦至极,冲过热水澡后他卷了被子就睡,朦朦胧胧间记得自己划开手机把第二天的闹钟调晚到了九点。

结果第二天天光还未大亮,急促的敲门声就像鼓点一样把他从一片混沌里拉了出来。

喻文州半梦半醒之间也弄不清这声响来源,皱着眉头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枕头里,好还自己一些清净。

敲门声响了十几下以后便停了。喻文州松了眉头,可还没等他再次陷入梦里,就被亮堂堂的少年音一嗓子吼了起来。

“喻老师!”

隔着门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可那里面带着的阳光灵动却是黄少天独有的气质。

……这家伙怎么还摸到自己家里来了!喻文州一惊,赶紧翻身下床。

虽然说自己当初确实在给班级留电话的时候顺手写了住址,可是真正跑过来的人还从来没有过。

“喻老师我是黄少天!!”外面的人锲而不舍,声音竟然还提了个八度。

知道你是。喻文州在心下暗暗回答,实在是觉得大声地答道“我来了!”太过智障。他只得加快了套毛衣的速度,顾不得自己头发乱蓬蓬便去开门。毕竟若是把人冻到了,也还是他的责任。

冬日清早的空气寒冷凛冽,白雾扑到脸上冻得人打哆嗦。黄少天头发上沾了些水珠,穿着鼓鼓囊囊的红色羽绒服挤进门来,像是一只巨大的鲜艳气球。

“……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喻文州被黄少天盯着,难得觉得心下窘迫,不露痕迹地撇开目光,“现在才八点。”

“我发你消息了呀。”小男生有点委屈,“昨天晚上发到今天早上啦,你一直都不回复我诶。”

“……“

昨天晚上他不到十点就睡了。喻文州暗暗念叨着翻开手机,果然,从昨天到今早,QQ上一共出现了十个超大的文字泡,以及来自黄少天的八个未接来电……

“话说喻老师你是刚刚起床吗?”正想着要说点什么来道个歉,黄少天下一句话就把他这个念头磨灭得渣都不剩。

喻文州瞥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刚刚起得匆忙,只是胡乱抓了件大毛衣,连睡裤都还没来得及换,脚上的拖鞋好像还穿反了。头顶一撮头发莫名其妙地翘着,诡异程度堪比在风里跑了一圈的黄少天。

“……是啊。”

喻文州心里哀叹一声,认命一样地拿起沾了水的梳子。

……天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给黄少天开门。




TBC...


*8月份时候的坑 现在开始会慢慢地填了 赶得上明年文州的生贺就赶 赶不上就算 

*仔细看了看 好像没什么问题 就不打算大修了 虽然这说明了我从8月到现在并没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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