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酌

病话

真正的拖稿狂魔终于来交作业了 @孙哲平你根本不爱我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百花___壬迩亡梓 

秋日的午时，阳光柔软充沛像是缓慢流淌的池塘水。十里桂花怡然，细细地裹了一身的香。徐景熙从食堂顺了一颗带着水珠的橙黄橘子出来，一路慢悠悠地剥着吃。路过红色的教学楼时，一叶香樟自眼前飘落而下，带了点纯净的天色似的。

本该是闲适美好的午后，毕竟有这么温和的光感所渲染。

可是那个人……怎么又来了。

徐景熙推开医务室门的时候，刚好把含在嘴里的最后一瓣橘子咽下。经络有点梗着喉咙，涩涩得不太舒服。

隔间的休息室半开着门，经常造访的那个人自顾自卷着被子睡得好好的。

“……郑轩。”徐景熙小幅度地皱皱眉，轻轻掩上门喊他。

被子里的人冲他眨了下眼，眼角弯弯的像是在笑。

 

作为刚刚来到这所学校不到一个月的小校医，徐景熙连整所学校的格局都还没搞明白，对于莫名其妙的郑轩，他当然更加不清楚。只模模糊糊地知道好像是跟着黄少天的实习老师，笑起来有种懒洋洋的温暖感，因此经常被学生塞糖吃。发展前途一片大好却浑身都散发着“就这样挺好的”的得过且过感，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医务室情有独钟，每天都带着一身所谓的小毛小病跑过来，真正搭了架子要给他检查的时候却又耍赖，抿了嘴笑着跑掉。

徐景熙本来是要跟着方士谦去主楼那里的，却因为宿舍楼不方便的地理位置而被调来了南边的医务室，白日里鲜少有人光顾，一天天的工作空闲得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年生活。于是阴差阳错，这休息间倒是成了郑轩蹭午觉睡的地方。

徐景熙犹犹豫豫地给他拉上一半窗帘，抱着手臂瞪他。郑轩的眼睫小幅度地颤着，浅色的阴影被阳光投射得一直覆盖了半面脸颊，于是颤动的幅度更甚。

一看就是装睡。

“所以，郑轩，”小校医自暴自弃似的在床沿坐下，“今天又是什么问题？”

“没问题啊，”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回答正直得令人无法反驳，“秋乏。”

“……回你的教师公寓睡啊！”

“不要，”郑轩翻了个身，露出整张脸来，“回那边还要刷卡，太烦了。”

“你……”徐景熙气结，“如果有学生来，你占着床位，很麻烦的！”

“这不是没有嘛……哎哎，你别拉我！我肩周炎啊疼得很……”郑轩半眯着眼睛撑起来半个身子，表情语气一反常态得浮夸，那嘶嘶倒吸着冷气的样子唬得徐景熙一愣，真松了手不敢拉他了。

郑轩向后一倒，又栽进床铺里，老老实实闭上眼睛。

“……喂，”徐景熙有些后怕地凑过去，声音都放柔了些，“如果真的一直不舒服，最好还是去方医生那边……或者直接去医院吧？”

“……不要，那里太远了，人又多。”躺着的人忍着笑回了句，最后绷不住脸，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郑轩抬起眼睛，伸手点了点徐景熙的肩，“我这么懒，会有肩周炎？你信了？”

“……”

“你赶紧走！”

“哎哎，这么冷漠？”郑轩挑挑眉毛，见着徐景熙发红的脸色，没敢继续，还是从善如流地滚了。

 

被赶走就被赶走吧？反正学校也就这么点大，只要他想，每天跑个几趟总能见到。徐景熙脾气不大，郑轩估摸着下课后给他送袋不二家，那气儿多半能消得差不多了。谁料黄少天的这一节课节奏快得要飞，他坐在后面记东西记得昏昏欲睡，末了还被揪到办公传授了大半天的讲课注意点，包括“昨天晚上吃了黄焖鸡啊”，以及“我和你说千万不要去尝试哈根达斯的杏仁豆腐。”

……

郑轩被放出来的时候只觉得阳光如此温好，自由如此美妙。匆忙跑去医务室却不见人，只有一本笔记本反扣在桌面上。郑轩小心翼翼地往隔间里瞅，看到垃圾桶里孤零零地躺着个速溶咖啡的袋子。

出去了么？略略思索一下，他掩了门，蹬蹬蹬朝楼下跑去。

刚转过二楼的楼梯，视线便自动成功地聚焦了。徐景熙正捧着个杯子站在楼底，从那里能看见中央广场的草地青青。白色的衣褂染了些许熔金色泽，在秋日丰富的色彩里遗世独立。

“嘿！”郑轩趴在栏杆上喊他。

徐景熙抬头望去，见是郑轩，一脸的预料之中。

“这会儿又是什么病？”他回过头，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语气平淡地呛他。

“嗜睡。”

 

肩上的重量忽然一沉，随着他疏懒低沉的声音一起落到耳朵边。郑轩闭着眼睛，竟是肆无忌惮地把下巴搁到了他肩膀。

怎么……怎么忽然就到了眼前了。

徐景熙一惊，条件反射地躲开去，却被一个反手摁在身后的墙上。

“诶，你躲着我了？”郑轩看着他惊惶的眼，曲起手臂，侧了些脑袋，有一点点的呼吸弱在面前人的脸颊上。

这发展太过突然。徐景熙机械地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烟花一簇簇噼里啪啦地在脑子里炸。郑轩的神色是一反常态地认真，刺得他缩了缩身子，可身后是墙，退无可退的距离衬得心跳嘭嘭得闹。阳光晕在郑轩身后，他的瞳色漆黑专注，似是一点星色耀眼。

几分惊讶从满心的无所适从里剥离出来，像是云朵离开天空一样，只剩了天色蔚蓝。对于郑轩，他明明是无感甚至略微抵触的，此时却没有任何要逃跑的念头。他搁上来的那一下子，分明有温柔又和暖的气息，呼吸喘在耳边像是棉絮，让人想要靠近，想要深深拥抱。

这一个月来，郑轩虽然总有事没事跑过来，麻烦得很，可说到底也是自己不自觉地顺了他的意思，才行至如今的局面。

一点也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吗？

 

心里明白了，脱口而出的话却还是一如既往得硬。

“你干什么？”

“……啊？”没想到他这么冷冰冰地来一句，郑轩不自觉地松了松手，却又在瞟到他红了的面色时笑得意味深长。

“因为我有病呀？”

徐景熙侧过脸，慌不择言中只有面上的羞赧更甚:“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病啦！”

“嘿，我说啊，”郑轩盯过来的目光莫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们理科生……是不是都这样啊？”

“……啊？”徐景熙被他震得一愣，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下去，“什……什么样？”

"我还从没这么认真地去做过一件事呢，景熙，我不信你不明白，"郑轩叹口气靠近过来，笑得无奈又狡黠，“我是有病，关于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