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酌

永夜花繁

 

*教练：小兔崽子，学中文不是为了给你撩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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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一帆拨着湿淋淋的刘海跑过来的时候，高英杰似乎还在洗碗。他侧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跑回去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些。再次下楼时，高英杰已经换了身衣服在等他了。

“走吧？”男生冲他弯弯眼睛。

夏夜的晚风徐徐而来，似乎满含了整个白日里吸收来的热度，吹在皮肤上依然热得人心生燥意。夕阳渐沉，满目醉人的橙红霞色。乔一帆用手掌扇着风，纳闷着问身边笑吟吟的人：“你怎么不热？”

“刚刚在空调间里吹了会儿才换的衣服。”高英杰瞥见他还湿着的发尾，“一帆刚吹了头发？”

“……嗯，好热，早知道一会儿再出来了。”乔一帆郁闷。

“没事，这风一会儿就凉下来了。”高英杰递过去一把折叠扇，“而且，说要出来散步出出汗的，不是一帆你吗……”

“……也是。”

展开的扇子快速拨着周遭的空气，凉意里带着些似有似无的熏香气息。

 

高三毕业的暑假，所有的人心里绷着的弦一下子松了个彻底，校门口徐徐打开的不锈钢自动门宛如放生了千万只鸽子一样，呼啦啦一下子飞走一片。乔一帆和高英杰那晚也是兴奋得脸都红透，思忖再三打算回家庆祝，结果被疯狂了的高中同学强行拖出去闹腾，喝了第一次啤酒并且第一次感受到了在KTV闹到半夜的爽快与刺激。

于是第二天便顺理成章地筋骨酥软浑身散架，头昏脑涨躺在床上半天起不来。

两人家住得近，隔了一条街的两个小区，满打满算也不超过300米的距离。在家颓废了一个星期后的乔一帆瞪着体重秤上多出来的四斤重量幡然醒悟，化悲愤为力量兴冲冲跑到对面家里把懒在床上翻杂志的高英杰喊起来，问他愿不愿意每晚一起出去散步。

“可以啊，”高英杰懒洋洋地拽好松垮的T恤，“我每天见不到一帆也挺无聊的。”

“呃，是啊，”乔一帆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每天出出汗也挺好的，我不想开学变成个胖子。”

“哈哈，你胖了？”高英杰笑嘻嘻地凑过来捏他腰，“但是你太瘦了，胖一点也好。”

“……放任不管的后果是很可怕的。”乔一帆垂死挣扎。

“好啦，我知道，”他恢复成一贯以来温柔无澜的神色，凑到床边够了日历，“那，就从七月开始？”

 

七月，也是一直以来夏天真正开始的时间。那日的乔一帆坐在凉席上翻书，只觉蝉声聒噪，树影飘摇不定，翻出手表一看发现不过上午九时，自己竟已出了一层薄汗。

这个盛夏真正来临。乔一帆望着身边人被夕落染出温柔光晕的发顶，又一次这么觉得。

“不知道现在啾咪还在不在。”路过几丛开得正盛的蜀葵，高英杰忽然蹦出一句。

啾咪是一只白猫，每每游荡在附近的小区之间，皮毛漂亮，神出鬼没。脖子上的项圈显示了家养的高贵身份，可是似乎从来没有家猫的安静慵懒，高英杰常常在自家的车底下发现它以各种奇怪的姿势躺着睡着。

那猫大概不叫这个名字，乔一帆心里默默地想。也不知道高英杰怎么突发奇想就这么叫它了，听着倒真是很可爱的。

“它知道你这么叫它吗？”

“诶？”男生回头，脸色是窘迫了的微红，“随便叫的……反正也只有你知道啦……”

“嗯，”乔一帆望着他不自在的小动作笑得促狭，“我知道的。”

同学十二年，加上现在已经挑明了的关系，乔一帆自然把他那点脑回路摸得一清二楚。表面上是不声不响乖巧文静的小男生，其实内心的想法总是跳跃而丰富，只有在独处或者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嘟嘟囔囔念出来。偶尔乔一帆会坏心眼地戳穿他，高英杰总是红了脸扭过头不吱声，留下个鼓鼓的侧脸传达着“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带了点别扭的可爱，让人很想要揉他发丝乱翘的脑袋。

乔一帆心情很好地去拉他，男生瑟缩了一下手指，然后就顺从地被他捏在了手心。

“一帆啊……”高英杰稍稍靠近了些，“你想好选什么专业了吗？”

话题转的好生硬，明明耳朵都还红着。乔一帆憋着笑装作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应该是去R大念汉语言文学。”

“……决定了？”高英杰转过脸来，“不去英语了吗？”

“不去。”乔一帆笑得模糊，混着风声猎猎。夕阳灭去了天边最后一丝光线，路灯渐次亮起。莹白色的光亮被繁密的枝叶裹得隐隐绰绰，照进他们情思温柔的眼。

“不早了，”乔一帆轻声地念，“回去吧？”

 

虫鸣与花香似是搭档，总喜欢在夜晚泛滥，衬得一方天地安静清宁。橙花开得轰轰烈烈，穿透夜晚的重幕，衣襟与心绪似乎都被几丛芬芳浸染。

“怎么突然又选了汉语言呢，”高英杰紧了紧指尖的力量，“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学英语的吗。”

“不……一直想的。”乔一帆低头看着并肩而长的墨色黑影，音调都不知不觉带了掩饰不住的温柔笑意，“英语或者汉语言，确实纠结过一阵子，可是中文系的大楼，离你的数学院更近些。”

“……啊？”高英杰错愕地抬头，暖白的路灯光线在墨色的瞳孔里溜出一串高光，盈盈地亮。

“而且，”乔一帆停下步子，在一片华丽夜色中笑得耀眼，温柔低语里和着虫鸣喃喃，竟是有歌声一样美好的语调。

“中文多好，我也还有好多好多的喜欢要说给你听……”

他凑过去，轻轻含住恋人轻颤的唇。温度炽烈灼人，以吻封缄的欲言又止，浓烈成开满心房的白色繁花。

天地岑寂，花香四溢。而你心入我心，自是这方寸天地间最令我期待而欢喜的完满幸福，自在无拘。

我还有好多好多句喜欢，想要以不同的方式，慢慢说给你听。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