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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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黄少天：这两年来我受尽屈辱，不知道你们感觉到了没有。求求你们快去那啥吧，我出九块钱。

 

领分数单的那日，天气是偶有的晴朗。高二开了个年级大会，主任絮絮叨叨地强调了半个上午会考的重要性，徐景熙啥也没听见，一颗心悬吊吊地紧张了半天。

“别虚啊，你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郑轩含含糊糊地宽慰他。

“……你这算是安慰么？”徐景熙一瞬间咸鱼眼。

郑轩无辜：“不是那个什么名人说过吗，努力会白费但是不会骗人，你要相信的嘛，上次60这次至少有65啊？”

“……好，好……算了……”徐景熙放弃了。他真的很想告诉郑轩，你这家伙什么都不说只要笑笑就是最好的安慰，一旦开口正儿八经讲话了，越说别人越绝望。

“……”

 

然而到真正拿到手后才发现，分数不仅没差，还比之前好了一点点。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那也是好啊！郑轩振振有词。

“啊……”徐景熙一脸解脱升天的表情，无比放松地往郑轩身上一栽，“我要吓死了！”

“我靠……”郑轩坐着本来就没骨头，突然一个一百多斤的玩意儿砸过来，毫无防备地被砸飞了。教室地板光洁，凳脚一滑，两个人不负众望地带翻了凳子摔成一团。

所谓乐极生悲。

“徐景熙……你又在干什么呢……”被一声巨响打断，讲台上的班主任眉毛一跳，语气却很平淡——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徐景熙突如其来的幺蛾子。

黄少天淡定地抬头：“我觉得我的忍耐力越来越强了，而且……坐在这里两年都没有变成傻子，真是幸运。”

喻文州把他的头扭回来：“幼儿园小朋友玩游戏滑倒了，别看。”

“喂！”徐景熙撑着郑轩挺起身来，脸上却是带着笑的：“我忍你们两个很久了！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

“噗，”喻文州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你们两个，太好玩了。”

“……好玩个屁吧，徐景熙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好不？”地上传来郑轩悠悠的抱怨。

“啊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毫无诚意的道歉。

郑轩缓慢地爬起来，缓慢地眨动眼皮，企图卖萌夺取同情心：“好吧。那就先祝你们新年大吉吧。”

徐景熙还真愣了一下：“啊，嗯……大吉。”

 

黄少天闭眼：“喻文州，你觉得不觉得，这里不需要我们的存在。”

喻文州：“叫你低头，别看。”

 

 

“新年快乐。”郑轩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滴”得摁下遥控器，看着自动窗帘徐徐来开。这是大年初一的晨早，一切都在鞭炮声中将将苏醒。他向窗外望去，出乎意料的，那侧竟有一片耀目的白。

南方难得下雪。郑轩有些惊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细小的纯白从天而降，像是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砰砰砰——”一串近距离的炮响直冲云霄，是自家父亲在楼下放的开门红。

“喂徐景熙，”郑轩钻进被子，拿手掌捂着话筒挡住点噪音，“你在干嘛呢？”

“嗯……”对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说话带着点可爱的鼻音，“我刚醒。”

“哎……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妈刚刚叫过我三遍了。可是我又睡着了。”

“……好……好吧。你看看窗外，”郑轩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只好转了话题，“有惊喜哦。”

“啊？有什么……”

“看了就晓得了啊！”

“噢噢噢……”对面愣头愣脑的，“咚”一声跳下了床。

郑轩自己都没有发现，和徐景熙讲话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带上笑容。他几乎闭上眼就能想象到，电话线对面的家伙，会是怎样诧异又欢喜。可能会光着脚就蹦起来，朦胧的眼底蓦然放晴。而窗外是一片白雪，慷慨地为他衬上冬日疏阔的光亮。

多好啊。全新的日子，与你一起到来了。

 

 

对于理科生……尤其是技能点全在数理化上的理科生来说，会考基本上就是高中三年最痛苦的日子了——你要在自己不擅长也不喜欢的科目中艰难地摸爬滚打几个月，去叩开高考的大门。但是如果四门全A，那么总分加五确实是个非常诱人的说法。

徐景熙在约郑轩背书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义愤填膺地控诉了这一政策。

“放着重点不复习专门让人去考小科，是不是有病。”

郑轩把一颗车厘子的柄掐掉，塞进他喋喋不休的嘴里，相当地不以为意：“五分而已，数学少错一道填空题不就好了？”

“五分那也是分啊……”徐景熙张口吃掉，说话含含糊糊的，一边拿了另一颗塞到郑轩嘴里。

“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嘛……喂！你！”郑轩咬住他手里紫色的果子，结果对面的家伙坏心眼地一直揪着柄，被郑轩不客气地拍了一掌，“松开！”

黄少天扶额：“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发发慈悲关爱一下空巢老黄？”

“你张嘴啊。”对面两个异口同声，结果黄少天左右各被塞了一颗，腮帮子鼓出来，脸圆了一圈。

“哈哈哈哈，”徐景熙抓紧时间给他拍了一张翻白眼吃车厘子的黑照，问着，“喻文州怎么还没来？他会迟到还真少见啊。”

“他堵车了，”黄少天也不知怎么的嚼着东西还能讲话，“群里消息你们没看？”

“没电了……”郑轩摊手。

“来背书的，带什么手机。”徐景熙理直气壮。

 ……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吃狗粮？黄少天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答应这两个人大冬天来咖啡馆一起背书的邀约，一想到一会儿喻文州可以来解救他，那就……那就忍忍吧……

“赶紧赶紧抓紧时间摸鱼你们两个！”于是黄少天敲敲桌子，“一会儿喻文州来了就会把我们带入严肃而浓重的学术氛围！你们就没机会瞎聊了！”

“什么叫带入严肃而浓重的学术氛围？”徐景熙吐槽，“黄少你语文别想及格了。”

“屁吧，去年的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说出来的。”黄少天不客气地又吃了一颗郑轩带的车厘子。

“你们说的那个，”郑轩指指门口，“‘严肃而浓重的人’来了。”

“等一下你这个定语越来越奇怪了……”黄少天看着喻文州在叮叮咚咚地风铃声里走进来，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喻文州麻烦你就当没听见吧。”

喻文州本来就没听见，笑着打个招呼，拿掉围巾坐下来。

“给大佬上茶！”黄少天突然喊。

“你声音轻点……”徐景熙给喻文州倒热巧克力，“公共场合，不要激动。”

“这么早，又没别的客人。”

“行，说不过你。”徐景熙看一眼郑轩的表，“咦，正好九点。”

“那……来吧？从历史开始？”喻文州笑眯眯地翻开书，“抢答最少的人就请客吧？”

“哎哎哎？”剩下的三人吃惊。没人说过要用这个方法啊！

“啊……不是背书趴？”喻文州望向一脸“我只想来打个酱油”的郑轩。

“是的，是的，”徐景熙赶紧喝了一大口可可，强行镇定，“那就从历史开始！”

“嗯，那先来古代史……”

……

 

在固有印象里，“集体背书聚会”往往和“效率低下”划上等号，可喻文州那个好像“随口一提”的建议，却出乎意料得有用——尤其是对于零花钱不多的学生党来说。

元宵过后，漫长的的冬日逐渐退去，春风渐起，万物生长。

四月中旬，会考如约而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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