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酌

*出于“不想让郑徐在白色情人节没有产出”的一个产物
*竟然赶出来了！大哭！

（3）
慌慌张张裹了大衣的徐景熙并没有意识到“我送你去”是个什么意思。跟着郑轩绕到屋子后面，他在解锁的滴滴声里对着那辆二手车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你已经买车了！好厉害！”
“压力山大没有啊！”被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尊崇语气夸着，郑轩汗都要下来了，赶紧解释，“二手的……不管了抓紧时间上车啊？”
“噢噢噢。”徐景熙应着，赶紧拉开车门钻进去，坐定的时候还是一脸惊喜。
“没有异味！”他美滋滋地表扬。
郑轩回过头冲他眯眯眼，收获了徐景熙一个露了牙的傻笑。
真是单纯到有点冒傻气的类型啊……明明刚才还笃定着是郑轩忘了时间没叫自己，现在还没被肇事者准时送到目的地，却已经感动得要把他夸上天了。
想到他刚刚一句骂卡在喉咙里忍着没说，郑轩一时间有点走神。不知道徐景熙发脾气是什么样子，想上去应该是气呼呼但杀伤力不高的类型，但或许也有可能……会遵循着“越随和的人爆发起来越恐怖”的终极定律？
“郑轩郑轩。”后面的人叫他，却因为当事人的走神而被忽略了。徐景熙等了两秒，不甘心地凑上前去，把下巴搁在驾驶座的椅背上，“为什么这么早就买车了呀，你一直要出远门吗？”
呼吸忽然就近了，浅浅地拂在耳朵上，一片温热。郑轩只觉浑身一痒，脚下差点控制不住猛踩了油门。
徐景熙压根不知道面前的人才惊了一身冷汗，没听着回答，又着急地往前一些，又不敢贸然去碰正在开车的郑轩，只好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要买材料啊，”郑轩定定神，言简意赅，“帮一个化学系的学长鼓捣实验室呢，经常要跑到招商城那里弄试剂什么的。”
后座的小孩子惊讶：“你还会化学！你有什么不会的吗！”
“呃……有那么点兴趣罢了。”郑轩避开他炽热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下次你去的时候……”徐景熙像是纠结了很久，话里犹犹豫豫，“能不能带我一起看看？”
“行啊，”郑轩很快就答应了，“实验室永远缺人。”
后来郑轩才知道，徐景熙压根对化学没有半毛钱的兴趣，高考完事后就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全给忘了。当时支吾着徐景熙还想着自己的要求会不会太过分，哪知郑轩随口就答应了，于是高兴了一个晚上，端着碗碟穿梭在餐桌间步伐都轻快了些许。

还算个少年的徐景熙所做的一切，有心的或者无意的，无非就是想多了解他罢了。


郑轩踩着刹车的时候，时间堪堪过半。后座的人动作极快地跳下来，一句边跑边喊出的“谢谢啊”飞在冷风里。
门口的风铃撞出几声清脆的响，徐景熙鼻尖发红地跑进门去，三两下去了围巾，脱了大衣露出里面已经穿好的制服。店里早就忙碌起来了，端着盘寿司的领班瞥他一眼，扔过来一句轻飘飘的，抓紧点时间。
徐景熙鸡啄米似的猛点头，一头扎进厨房去。接踵摩肩之中脚下一滑撞到桌角，疼得他捂了腰蹲了半天。
站起来的时候只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徐景熙暗叫不好，稳了稳心神端起盘子，竟然还觉得手臂微微麻起来。
是贫血的原因？他在心里暗暗抱怨，午饭晚饭忙得都没来得及吃，还没睡够又被拉起来，今天晚上似乎应该请假的。
徐景熙眼神放空地飘过去，放下盘子轻轻道了声请慢用，转身离去。思绪和步伐一样轻飘飘得没重量，导致他压根没听见身后客人的叫唤。
“诶？等等？说你呢等等！”
女人大了嗓门，不悦地看过来。徐景熙一个激灵赶紧回神，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见是个面容年轻眼神惶恐的小青年，那人终于软了点脾气，瞪了徐景熙一眼就软了语气：“这不是我们点的，送错了吧。”
“哦哦哦，”徐景熙拿起单子确认了老半天，眼睛兜了几圈才集中到该看的那个地方，心里不免窘迫，“对不起，很快帮您换回来。”
“工作状态不好就别来当服务生啊。”一边的高马尾女孩子挑挑眉毛帮着腔，大概也是看出了徐景熙的心不在焉昏昏欲睡。
徐景熙没法反驳，只得讪笑着道歉，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糟透了。


九点结束的时候他直接往休息室的板凳上一瘫，仰着脖子坐得全身都酸才不得不起来。空调已经关了，徐景熙只觉得全身都冷。他迷迷糊糊卷了大衣，把围巾随意地打了个结，慢吞吞地晃出门去。
这不是市中心的地方，冬夜的九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徐景熙等红灯的时候打了个大哈欠，眼泪沁出眼角的时候只觉得灯火朦胧，只有地铁口惨白的光线和路口的红灯还算得清晰。夜风呼啸着裹挟住他，徐景熙被吹得清醒了点，可突如其来的冷意却比困倦更让人难捱。

地铁口站着个人，卷着羽绒服，帽子的毛边在风里乱飞。徐景熙眨眼间只觉得那身形熟悉，看清楚的时候微微瞪大了眼，眉梢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来。
“……郑轩？”
郑轩走过来，把他打成结的围巾松开，重新绕了两圈整理好。徐景熙垂了眼睛看他的头发在风里乱飞，后知后觉地问着，你怎么来了。
“有点担心就来了，”郑轩随口说着，“我可不想你晃晃悠悠走进地铁，最后把自己给晃丢了。”
“不会啦，”徐景熙半闭着眼朦朦胧胧地跟着他，“我这么大个人了……”
“你走反了……”看着他朝反方向的地铁走去，郑轩无奈地笑，情不自禁地拉过他，只觉得那手指都软绵绵的没力气。
这是有多困啊，反应都迟钝成这样了。他看着身边慢吞吞“哦”了一声的人，忽然很想抱抱这个迷糊的徐景熙。
徐景熙一上地铁就睡着了，并且在一个转弯晃动的时候自觉地把脑袋埋进了郑轩羽绒服的绒绒毛边里。
郑轩一下子动都不敢动了，怕他那张好看的脸直接pia叽砸在硬邦邦的座椅上。
徐景熙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睡得着。郑轩盯不到他的脸，只好看着他均匀起伏的背，内心无限感慨，如果今天自己没有跟过来，这种家伙绝对、绝对、绝对会坐过站的吧！

回家后徐景熙抱着点吃的进了浴室，舒舒服服泡了半个小时才跑出来。郑轩听到拖鞋啪嗒啪嗒的时候走出房间来，正看到徐景熙做了个被筒把自己塞进去。
他发梢湿漉漉的，手上的动作也利索，看上去恢复了些精神。
“你困吗？”徐景熙卷着被子侧躺着，露出一双眼，一眨一眨地盯着他。
郑轩摇头。
“我们聊聊天吧。我无聊。”他垂了眼睛，往右挪了挪，给郑轩腾出半张床的位置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