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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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没有味道啊？”来自狐疑地扯着自己袖子闻了半天的徐景熙。

 

药店八点才开门，郑轩随便吃了点东西，走到一半想起黄少天每天预定的手抓饼，又折回去，手里藏着粥啊饼的，在门卫的注视下做贼似的混进了学校。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黄少天接过来大啃一口，眼睛不住地瞟着墙上的钟。还有三分钟早读。

“压力山大，徐景熙发烧了，我来给他请假。”郑轩从宽大校服里掏出作业本，“一会儿帮我们交下……”

“发烧了？”黄少天接过来，嘴里都忘了嚼，“怎么会的？”

“冲了冷水澡，洗了头还不吹，总之一言难尽……”郑轩摸摸鼻子，“你快吃吧！我先走了！”

“噢……”黄少天想了想，在后面喊了一句没什么用的，“叫他多喝热水！反正没错！”

 

发烧的人精神差，胃口往往也不好。郑轩回去了一趟，把人扶起来靠着，在小桌板上放了一碗粥。大半个小时后他买完药回来，发现徐景熙又缩下去了，脸色还是红得厉害，碗里几乎没怎么动。

……算了。郑轩愣了一会儿，悄悄把东西收拾走，而后抬起他一条软得没劲的胳膊，把还沾着酒精气味的体温计塞到徐景熙胳肢窝里。他就这么在床边胡思乱想地坐了五分钟，心里像是等待出分一样焦灼。

好像一开始就该强行把他送医院的。被子里的人一点都没有好转的样子，郑轩看在眼里，内心越来越自责，他自己平时生小毛病从来都懒得跑医院，能吃药就自己吃药，可徐景熙不一样……

看体温吧。他暗暗决定着，如果超过一度的话就……

……37°8。

像是刻意的用来安慰他的数字。

郑轩松了一口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低一点都是好的……

他反反复复确认了三次，提着一颗还悬吊吊的心给他喂了退烧药。徐景熙眼睛半睁半闭的，在额头上被贴了一块冷毛巾后又睡过去了。

“你不去学校吗？”他在朦朦胧胧中还不忘问一声。

“……马上去了。”郑轩嘴上答应着，心里其实是不想去的。可他估摸着自己要真这么干，徐景熙心里又要不好受。他一点也不想再听徐景熙用那样局促的语气和自己说一声对不起，这简直比他亲眼看到黄少天在浴室里跳舞还要惊悚。

郑轩想了想，在确认他真的睡着了以后跑回学校象征性地上了一节英语课，把两个人的作业回来，伪装成已经放学了的样子。

 

 

徐景熙睡了六个小时。

下午的时候他昏天黑地醒来，只觉得脑袋像是扣了一口锅一样沉，身上的热度倒是退得没剩多少了。

……几点了？

窗帘有一条缝，一束浅色的光线正巧打在他眯开的眼皮上。徐景熙侧了侧身想看时间，闭着眼睛往旁边摸，结果手机没摸到，摸到一条穿着滑溜溜校裤的腿，还有一团毛茸茸的猫。

徐景熙一个激灵，直接给吓清醒了。

郑轩和他腿上的猫一起转过来，两个生物一起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醒了？你中午就不烧了，结果睡到现在。”

“呃，”徐景熙有点尴尬地转转脖子，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郑轩你怎么没去学校？”

“你忘了今天周四啊，”郑轩扬扬拿回来的作业，“下午都是自习课，我去了也没用。”

“……好吧。”徐景熙狐疑地看他一眼，想想自己的课表，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喵呜——”见主人醒了，原本老实趴着的猫站起来，喉咙里挤出长长的撒娇，迈开小步子在被子上踩出一小个凹陷。

“数列别闹……”郑轩眼疾手快地拎住小家伙的颈皮，“你爹还在发烧，你悠着点儿。”

徐景熙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成了它爹了？”

“你自己问它啊，”郑轩手法娴熟地挠着橘猫下巴，“徐景熙算不算你爸？”

“喵呜——”小猫被摸得舒服，眯着眼睛心情很好地回应他。

“你看。”郑轩得意地一挑下巴。

徐景熙：“……”

这人有病。他翻了个白眼。郑轩每次都会在他心里尴尬的时候开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来岔开话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夜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徐景熙已经恢复精神了，翘着腿趴在床上举着拿绳系着的学生证逗猫，大着嗓门喊在厕所洗衣服的郑轩说想吃烤鸡。郑轩一把把他拽了回来，说哥们你悠着点儿吧，把自己当回事好不好。最后两个人就着一堆临时买回来的榨菜和腐乳呼噜噜吃了两碗粥，完毕后郑轩写作业，徐景熙继续扑倒床上。

结果白天睡多了，晚上又闲到发慌，半个小时过去了，徐景熙越来越清醒。

“郑轩，我睡不着。”他盯了郑轩半天，瞅准一个他写完英语的瞬间，猛得坐起来。

“你睡太多了，”郑轩把试卷叠好，睨他一眼，“还有谁逼着你现在睡了？”

“啊~”徐景熙人为地忽略了自己还有作业这回事儿，抱着枕头翻滚了一圈，“好痛苦，睡不着觉好痛苦。”

“你可以选择起来写作业……历史或者英语阅读，最佳催眠，”郑轩拿出新的一份，旋开笔帽。物理多选题，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

“我才不要，好不容易发个烧逃掉一次作业。”

BCE。

郑轩随手写着：“老师大概还会抓着你补的。”

“不是吧……”徐景熙哀嚎，“这么没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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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轩翻过一面，笑眯眯抬头：“你又不是才知道。”

徐景熙正倒着看他，头发凌乱眼神无辜。这个角度看下去脸更小了，手指又瘦又长很好看，怀里夹着……

“……等等，”郑轩笔尖一顿，“你腿里夹着的是我的枕头吗！”

“……”

徐景熙顿时噤声，惊讶地往怀里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变了，颊上浮起一层尴尬的红来。

“我什么时候……”他差点咬到舌头，忙不迭地扔开，哭丧着脸躲进被子里，“……大概……大概下午睡着睡着就抱着了……要不你睡我的枕头，你这个给我……”

“我又没怪你，”郑轩没想到他这么惶恐，轻轻往他被子上踹了一脚，“随便你啦。”

当事人都不是很在意——等等怎么可能！

一个小时以后郑轩关了灯，听着耳边徐景熙睡着了的轻而长的呼吸声，心里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情绪。

根本没法忽略的……嗯，怎么说呢。他想了想，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徐景熙味儿。

真是要命了。郑轩在黑暗里睁着眼，被子拉过头顶。心里仿佛燃起来一盆火，在临风之处一蹿万丈，却忽有一瓢冷水兜头浇下，火底一片冰凉。

一直掩埋得很深的东西，终于抵不过日复一日的冲刷，山洪一样爆发了。

TBC...

没呢，这才一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