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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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黄少天：和你共同挑战校规的旁友是一辈子的旁友

 

学校是重点中学，规定没那么死，管得却也还是严。年级部三申五令禁外卖禁出校门禁一切外来食品，隔壁班一伙人仗着高一不懂事，中午偷偷摸摸翻墙跑出去买午饭吃，被巡视的年级主任抓了个正着，一人一处分外加一篇五百字检讨是跑不了了。年级大会的时候教导主任在台上吹胡子瞪眼，一嗓子吼干净了下面的窃窃私语，一年级的学生顿时噤若寒蝉。

可这学校啊，关得住人，关不了心呐。

再加上食堂的饭那么难吃，一帮子正在长身体的青春期们更加按耐不住，天天蠢蠢欲动着搞点什么事，又没人敢起这个头。

又过了一个月以后，黄少天首先沉不住气了。

“我说，”他在食堂里把筷子一搁，目光如饥似渴，神情比背不完单词要去办公室重默还要惨烈，“食堂真的只能生存，不能生活。我觉得我现在不在长骨头，我在缩骨。”

徐景熙喝汤间隙飞快地来了一句：“我只知道你在长舌头。”

“噗。”郑轩偷偷笑出声。

黄少天朝身边翻个白眼，徐景熙往后一仰，白眼直接越过他，砸给了另一边的喻文州。

黄少天：“……”

“算了，”他自暴自弃挥挥手，压低了声音凑过来，“我说真的，有没有人想和我一起偷偷溜出学校吃东西啊，放学就出去，回宿舍前回来，顺便还能打个游戏什么的。我真的受不了这个食堂了，太过分了，我不想再看到早上没吃完的水煮蛋茶叶蛋一起被扔进中午的白菜汤里了。”

“附议，”徐景熙飞快地答应，“这样下去不是食堂毒杀学生，就是学生毒杀食堂。”

喻文州无奈：“其实你们两个早就商量好了是吗……”

“我不是，我没有，”黄少天飞快地否定，“是我的搞事之魂先动手的。”

郑轩一缩脖子：“你们真的要出去吗，可是快期中了诶，小心老师一打招呼，地理历史给你个59分之类的……”

“滚滚滚滚滚！”黄少天赶苍蝇一样挥手，“还没干呢就觉得要翻车，说什么不吉利的东西，我这么心思缜密手脚轻盈，难道还会翻吗？明显不会。”

于是郑轩停了下来，脸上出现了便秘一样的纠结表情。偏偏对面两个人还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等他的决定，喻文州略一思考，不说去也不说不去，算是默认了。

“那……”郑轩开口开得很艰难，“能不能……”

“不能，”黄少天居高临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行，不带，坚决不带，要去一起去。”

“唉好吧好吧，”郑轩妥协了，“本来也没指望……”

于是几个人击掌通过，一场轰轰烈烈逃离监狱的作战就开始了。

 

 “我跟你们说，我搞清楚了，”当天晚上熄灯后，黄少天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上回张佳乐他们翻的那个墙头啊，左右道路都有两个摄像头，北门东门两保安一看，嚯，这送上门的违纪啊，不被主任抓到才怪咧。”

“所以你有什么伟大的计划？”徐景熙躺下来，郑轩听见头顶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们去操场后面翻，教师停车场那边，”黄少天啪得拧开了台灯，自顾自在纸上画起没人看得见的示意图来，“那里有草丛，比较隐蔽，而且距离摄像头很远，我估计也是看不太清楚的。重点是人少啊！谁没事儿干跑到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小角落。”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巡逻的保安，”喻文州插了一句，“我看过了，会巡逻到那里的只有保安队长。被抓到的概率是低的，但是一旦被抓到……就更麻烦。”

郑轩想了想，小声附和：“其实那边还是挺好翻的，铁栅栏……”

咚咚咚咚，窗户忽然被大力地敲了四下。

“619吵什么吵！不看看几点了？净影响别人休息！”

郑轩吓得赶紧闭嘴。

 

“……有毒，”注意到外面还有人在晃来晃去，两分钟后黄少天才敢继续出声，“我们讲话隔壁宿舍听得见吗？明显听不见。楼上听得见吗？更加听不见。整个楼只有宿管瞎BBBBB的声音。话说郑轩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怎么不说话了，快继续继续啊。”

“我说……”郑轩觉得心好累，“那里的铁栅栏是旧的，顶上没有尖，还是很好爬的。”

“嗯，”黄少天在黑暗里点点头，“那就决定去那里翻了。周四行不？”

“可以啊。”喻文州和郑轩异口同声。

“景熙？周四OK？”

没反应。

郑轩支起点身子，稍微往上戳一戳，只碰到了软软的被子。

“睡着了？”

“好像是。”

“……靠，”黄少天低低骂一声，“他还是这个样子，一分钟不和他讲话，就直接睡着过去了，超级bug的体质啊。”

 

 

黄少天提议的时候，徐景熙是最积极的一个，周四真正到来的时候，却偏偏有点怂了。

郑轩踩着栏杆飞快地翻上墙头，往下看的时候，忽然望见他眉目间的几分犹豫。

他一愣：“你怎么了？”

“呃……”徐景熙回神，“还是有点，虚。”

黄少天在下面催：“郑轩你快点！骑在墙头干什么啦特地想被人抓到是不是……”

“哎……”徐景熙就有点急了，“别理我了！快走走走！”

 

翻过了墙，一切就没有威胁了。四个人有说有笑吃了顿好的，回来的时候就说自己刚从家里来。他们都规规矩矩穿着校服，再加上喻文州人畜无害的笑容，门卫根本找不出一点破绽，一句话都没问就放人进去了。

可如此重复了两次以后，他们还是不负众望的，翻车了。

原因很简单，四个人集体失踪实在太明显了，被眼红的人知道，悄摸摸跑去老师那里打了小报告。

两天后处分下来了，四个名字招招摇摇被打印出来贴进了公告栏，每人800字检讨，外加警告处分一张。

 

“我鄙视这种人，”黄少天满脸愤慨，“鄙视鄙视鄙视！”

“你还是快写吧……”喻文州有点无奈，“明天的班会课还要当众检讨呢。”

徐景熙罕见地没有搭腔，蔫蔫地趴在桌上，半天没写出来一个字。郑轩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点慌，悄悄用胳膊肘撞他：“喂，你在怕什么啊。”

“处分很烦啊……”

郑轩想了半天，犹犹豫豫地开口：“反正才高一，还有两年时间……不再被抓到的话，处分可以撤销的嘛。”

徐景熙有点无奈：“不是啦，我爸妈……可能会比较烦。”

于是郑轩就有点后悔。自己的话根本就完全没有说服力度嘛，反倒提醒人家接下来也得一直顾及着不要犯事儿，心理压力更大了。

徐景熙却好像接受了这个说法似的，悄悄看他一眼，背终于挺直了点儿。

TBC...